我常常在想生命到底是怎麽一囘事兒?
激勵鬥志的書到處都是、每個人都理所當然地忙碌生活,並沒有人真的會因爲不努力工作就會死,至少我身邊都沒有這樣的人,那到底生命是怎麽一回事兒?如果努力經營還是會瞬間消逝,人爲何要像螞蟻般在生命裏橫衝直撞?說到螞蟻,我想起剛才刷牙時擠出的牙膏裏面有只淹死在牙膏裏的螞蟻;刷牙,因爲我已經很想睡覺,然後我想起今天阿舅的臉,他略略發綠的容貌雖然看來安詳,可是我看東西一向仔細,我看見他額角浮起來的青根,那是氣透不過來的樣子;阿舅不知何時曬得很黑,他閉上的眼睛有點浮腫,他昨日剛生日,還跑了去剪了一個平頭,說要等周末去掃墓,怪的是他是半夜起身換了衣服說要等去掃墓的。
我其實不知道想說些什麽,只是覺得很想說一下卻覺得對誰說也不對。母親對我阿姨說啊現在啊都走了如今只有我們倆了,兩姐妹淚眼相對,我攬著媽媽不忍心說多一句話。我走進醫院,阿舅那個床位就是那年外婆的那個床位,我曾在那裏兩個月風雨不改,踏進那裏以後那些所有情緒都來攻擊我,我每走一步都覺得很沉重,生命是怎麽一回事兒?我外婆勞碌一生終究沒享過一刻清福,我阿舅說到底曾經風光可是過世時竟然兒女聯絡不上。我想起過年時搭了母親給阿舅帶紅包,還說了一句:我給阿舅錢會不會被罵啊?母親說他兒子因爲母親塞了一百塊錢給阿舅就打電話來罵了一通,說,我做兒子的不給我爸錢就誰也不可以給他錢,就那樣母親就不曾上門拜訪過,所以我們托付母親帶的紅包到今天還沒送到阿舅手裏;我又聽見大舅的兒子說他帶阿舅去吃,去運動去走走,卻又被阿舅的兒子狠罵,說你啊這樣把我爸養肥了,再帶他去吃那以後就不上班。表哥說我的生意要繼續走的啊他這樣說我要怎麽做呢?是啊要怎麽做呢對著這樣的人渣?阿舅應該做了什麽不可原諒的事,才會被痛恨得這麽入骨,只是爲何那些在他父親在世時故意孤立他的這些人怎麽在後來掉的眼淚竟比任何人都大顆的呢?阿舅被擺在客廳中央,孤零零地在那裏,大家都在忙碌得,像螞蟻那樣,我不知道他們忙什麽,我從頭到尾沒有哭過,不是我不難過,我站在阿舅身邊,一句一句地念佛號,才想起之前在醫院為他念心經時忽然背後一涼,毛髮全站了起來,才猛然想起佛號和心經都不可以公開在醫院念,因爲有超度作用,但凡亡魂皆會受益,我佛慈悲,但我有心無力,於是馬上改爲默念。我擡頭,看見阿舅的子女們依然哭得很傷心,畢竟是自己父親,畢竟是自己父親,倘若他們早些想,畢竟是自己父親,那阿舅也許就有要活著的意念。
我心疼我的母親。
我想起我的外婆。
我再次看見人性的醜惡,而這些人與我有血緣關係。
2 comments: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就连医院也有。
我看了香港的《怪谈》节目,得知身边的温度突然间下降就是表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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