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肉

小 B 長得很快，現在抱他挺吃力。

剛才看他用小小的手掌撫摸她媽媽漲鼓鼓的肚皮，我迫不及待想看他晉級哥哥的模樣。他會乖嗎？會疼妹妹嗎？會保護妹妹嗎？還是會像我小時候欺負剛出世的弟弟那樣？他會不會從此以身作則，從此成爲一個小大人？我一邊期待，一邊不忍。如果，以後周遭的人甚至我自己，都只把注意力放在新娃娃身上…… 我要安慰他嗎？還是假裝看不見呢？小 B 剛出世時只有我一條手臂大；他娘為公出差，三個月大的他對者屏幕上媽媽的影像親下去；娘不在，他病卻不會表達，我陪著他哭：“你到底要什麽？”，我做一切傻動作，只為博君一笑；我對他不防範，因爲他還沒會騙人。可是，小孩子什麽時候才開始會騙人呢？我們的父母，當他們第一次發現小孩撒謊，他們什麽感想？我的外甥，三嵗不到就在我以前住的房間裏的床上，用我曾經睡過的枕頭堆了一座軟趴趴的城堡，大聲宣佈那個是他的家，我不可以靠近……

我每天都努力記住他的每個小細節，我是第一個發現小 B 有把整條舌頭翻轉過來能力的人；我每天都有一些新的小發現：他牙齒好像黃了一些，他的睫毛真的好卷好卷，今天他又被蚊子叮了三下，他今天的左手拇指頭的皮又被他剝掉…… 我感覺每天都在知道他多一些了，卻也好像每天又錯過了一點什麽。小 B 以驚人的速度成長，往往一個周末不見，他就又長高了一點；兩天不見，他又學會了一些新的詞彙，我震懾于他成長的速度，卻也想起了我們何嘗不是也曾像他那般，每天長高一些，每天學成一個新表情、學會一個新動作，因爲他似白紙，於是他每次笑，都是新的一個笑容。

離開前，他像往常般來給我一個擁抱。他輕輕地在我肩頭拍了拍，我在他耳邊輕聲說：YiYi 要努力保持青春，你長大以後，我們一起去旅行。然後我低頭算算，等到他 18 嵗，我將 50 嵗。我把我的智商、想法，盡量調囘我的 18 嵗，然後我發現我根本不知道該怎樣和一個 50 嵗的阿姨去旅行。

阿 B，請問你18嵗時會看在我曾經為你把屎把尿份上，為我扛行李嗎？最多機票錢我出。啊，不夠？好，早餐我包。嚇嚇嚇？還是不願意嗎？好吧，我出錢，你去多買一張機票帶你女朋友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