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June 12, 2009

RIP, Pek. (續)

上星期五媽跟我說,爸去看四伯了。

 

四伯患癌,已經散播四處。我四月去澳洲之前已經先去探望,他看起來精神不錯。回來以後聽説他已經病危,而那時爸爸剛割除白内障,我們不讓他去看他,擔心爸會難過流淚影響傷口。所以爸一直等到確定眼睛傷口愈合,才去看他。

 

關於該不該再去探訪,我遲疑了一下。我跟媽說,我若去了回來后會很難過。媽說,但那始終是伯伯。所以星期一我就又去探訪了一次。看見他就把他手牽著了。我從來沒有牽過伯伯的手,原來他的手比我的大上許多,而且也肯定比迪的手掌大。然後這一牽讓我想起自己也從來沒有牽過我爸的手。嗯。我要為我的膽子种毛,然後去跟我爸爸牽手。

 

後來我在四伯耳邊默念《心經》數遍,並告訴他要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他望著我,我發現他的眼球並不是全然的黑色。後來他的子女陸續下班來看他,一抵步就對自己父親攬攬抱抱。我心想至少四伯兒女們都疼他,不似我舅養了一群沒心肝。但我不忍看他們動作粗魯地對四伯又抱又扯,於是別過臉去。那不是我可以説話的立場,就算我知道四伯很痛並且根本不想被碰,更不願意這樣被拉扯著“做運動”。他兒女們沒有做錯,長期躺著的病患需要活動筋骨,但…… 。

 

拉著他的我的手,被緊抓了一下。我知道很不公平。他們的愛,直接折磨著他。

 

而所以……

我還是那樣——除了憤怒,還是對其他情緒反應遲鈍。四伯今早走了,爸來電告訴我的時候,只遲疑一秒就告訴了我。爸的聲音裏聼不到任何情緒,但我清楚知道,他清楚知道,這次離開的是他的哥哥。

 

此刻我正靜候,等終于被感傷吞噬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