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June 24, 2007

小小理髮師的立場

弟弟額頭的缺口還在復原當中。我買了H 品牌的 Scar Reducer,他也很配合地在使用著,希望傷口可以愈合得好一點,醫生的手工很好,傷口算是被收拾得整齊,可是畢竟是長,而且傷口還在復原當中,弟弟白淨的臉上深紅色一條,很顯眼。

事情過了快近一個月了吧?本來就少出門的弟弟如今更是足不出戶。我邀他逛街,他沒回答,只指了指額頭的傷。今天他到理髮店理髮,明明店裏只有小貓兩三只,理髮師卻隔著門對弟弟說:“今天人很多。”,弟弟惟有識趣,另再找理髮店。理髮回來以后,我們無意中發現了被拒事件,就憤怒地追問他事情經過。弟輕描淡寫,說沒什麽的。他說他明白小女人做的小小理髮生意,忽然看見客戶額頭有道傷口如他,當然會不敢開門。

“世俗眼光就是這樣。”末了他再加一句。

深夜,我囘房上MSN,弟弟從 MSN 稍來信息,他說,他被當成壞人了。很感傷。我無言。他接著再說,連理髮師都不敢開門呢。後來我說了些安慰他的話,他卻不再回復。原來 IM 我以后,他沒看回復就入房休息了。

其實從弟出事到今天,我想了很多很多,然後就發現真的有些事就算你不故意去挑引它,它依然會找上你,而往往我們都對這些事情毫無招架之力。我們任它發生,然後我們百思不得其解。於是很久以前 Zito 發表過的的《無能爲力論》又被派上用場了。

事情發生以後,我還考慮著要不要開始對著所有馬來人微笑,我懷疑那樣做的話罪案會不會少一點;然後今天,倘若我今後我看見人臉上有疤,我不閃避,我對他微笑,我友善,那我會不會因而稍微安撫了一顆受傷脆弱的心?

我記得念中學時曾到訪過唐氏兒之家,那是我第一次近距離接觸與我不太一樣的小孩,那個當下,我很害怕,怕到當他們熱情地趨上前來示好時,我竟然驚慌失措、竭斯底理地尖叫。那晚,我嚴重失眠,我徹夜不能睡。並不是因爲我被嚇壞了,而是我用了整個漫長的夜來為自己的舉動感到羞愧。從那時開始我訓練自己在往後的日子看見唐氏兒都對他們微笑和表現友善,雖然到了今天我還是怕他們怕到要死,而把我的腿釘在原地不讓我馬上逃開的,就只有一句話:將心比心。

可是社會啊。可是人類啊。終究還是沒有人有義務對誰好。

今天,現在,已經很睏的我,我真的很懷疑。
那個不開門的理髮師,今晚能不能心安理得地睡上一覺?

4 comments:

Anonymous said...

很不幸的,你对所有马来人微笑,罪案不会少一点。因为不是所有的罪案都是马来人的杰作,有些是华人,印度人,甚至是外劳。虽然如此,但我相信微笑的成本应该不高,每个人多微笑对旅游业可能有帮助噢!(如果治安比较好的话)

关于你弟理发的事情,我不清楚你指的小猫是员工还是客户。我猜想有没有以下的可能∶
- 理发店里刚好只剩一位理发师而那几只小猫正等着同样一位理发师
- 理发师已经有客户预约了。
如果你弟不把理发被拒的事情联想到伤疤,他应该不会那么不开心吧?

小小的建议,有没有想过寻求辅导员的意见来帮忙你弟弟解决心理困扰。

de Cor's said...

189:小小理髮店並沒效仿大大理髮店,他們沒有走預約系統。那是媽媽常去的理髮院,弟弟也曾光顧只是不常,所以知道他們是在找藉口拒客,同時也明白理髮店員只是不想影響其他小貓(這裡指的是顧客)的情緒。弟弟沒什麽,不開心的是我。關於輔導員,我建議過了,弟弟婉拒。

min said...

"從那時開始我訓練自己在往後的日子看見唐氏兒都對他們微笑和表現友善,雖然到了今天我還是怕他們怕到要死,而把我的腿釘在原地不讓我馬上逃開的
"

我去过残障院, 许多小孩的脑袋其实也有些智障,我尝试帮忙洗刷他们的床,其实我一整天都在死撑。因为那些味道真的很难受,因为他们会在床上大小便,呕吐。那些中年的慈济uncles and aunties 我真的非常佩服他们,因为他们帮他们洗澡什么的真的都不怕。 我只是觉得这是从小被我们舒适的环境宠坏了。如果从小接触,我们就不会害怕。我也很想可以为他们出一份力,不只是帮他们,其实也是在帮自己。现在可以做到的就是尝试训练自己,一起努力吧!

林芳 said...

你活在瞞舒適環境裡﹐周遭的人是五官端正﹐沒有缺陷。
預遭輕視﹐侮辱﹐批評﹐因此而覺得沮喪。
與生俱來就有缺陷的人﹐不是活得更辛苦嗎﹖
疤痕需給時間來醫治﹐這是一種理念﹐走過必留下痕跡。